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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離開龍傲天的第八十二天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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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麽,我們這算是正式開始合作了嗎?”

祝尋魚笑盈盈說道。

“是,也不是。”謝貪歡道,“我已經完成了對你的承諾,而你暫時還沒有。”

祝追雁離開之後,祝尋魚和謝貪歡繼續前行。

這絕境對他們而言沒有太大用處,故而兩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。

祝尋魚能夠感覺到謝貪歡正在一點一點奪回自己的識海。他能夠感受到魔界的情況,衰敗的也好,興盛的也好,都凝聚在他的心神中,有時候盛得太多了,他覺得厭煩了,就舍棄一部分,於是那一塊地域就變成無主之地,例如赤骨所在的東魔塔,他很高興能舍棄它。

十六層東魔塔,是活物,宛如參天的大樹,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一切養分,土地變成荒蕪,植株枯萎,魔物也少有經過的,倘若不不慎靠得近了些,被吸成一具幹屍也有可能。

東魔塔鎮守著一把特殊的鑰匙,就放在第十六層。

他和祝追雁當初為了得來那把鑰匙,屠戮了赤骨一族,令東部徹底淪為無主之地。

那座東魔塔,長得並不符合人類的審美,甚至連魔族的審美也難以符合。

能把那樣不討人喜歡的東西從心神中拔除,還能取得鑰匙,簡直是一箭雙雕。

仿佛察覺了祝尋魚的想法,謝貪歡問:“那把鑰匙,如今在你手中還是在她手中?”

祝尋魚說:“你這句話問得太遲了,我很驚訝原來你也會在意這東西的下落啊。”

謝貪歡斜過視線,看他,眼裏是“所以在哪裏”這五個字。

“放心,總歸沒有落到其他人手中。”祝尋魚隨意答道,“要是真落到其他人手中,這統一魔界的道路可就坎坷了,尤其是你所說的‘氣運之子’,鑰匙一定會傳到他手裏吧。”

謝貪歡道:“我看大巫魔君似乎對你和祝追雁很是痛恨。”

“因為我當著他的面,將鑰匙咽了下去,至於追雁,在他眼中就是個誤打誤撞得了眷顧卻又背叛他的雜種吧。”祝尋魚迎著謝貪歡驚訝的眼神,說道,“別這麽意外啊,師祖?那鑰匙雖然能開關魔界的大門,並非凡物,可我消化了這麽幾十年,勉強將它給消化完了。”

他想了想,又說:“不過我最近是越來越饑餓了,看來吞下饕餮骨骸制成的鑰匙,到底還是有副作用的——話說回來,我現在也挺虛弱的,你若成心要殺我,倒也可以試一試。”

謝貪歡嗤笑,“徒孫,你倒是對師祖不隱瞞什麽啊?”

“我正在和你寵愛的徒弟玩一個游戲。”面對謝貪歡那雙微微瞇起的眼睛,細得像刀刃一般能傷人的瞳仁,祝尋魚滿不在意他的警告,笑道,“你只是我給她的一個提示罷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對她有心思。”謝貪歡回過身,嘩地一聲將折扇在掌心中合攏,溫軟懶散的眉眼一掃,顯出淩厲的冷,“她要修道,要成仙,我就讓她成,誰破她道,我就殺他。”

“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魔界那些魔君可真是狼狽。”祝尋魚卻是笑意更深,“每當你試圖奪回識海的時候,識海迸發出蓬勃的真氣,都會令那些負責守住識海的魔族死傷慘重,守識海的魔族換了一波又一波,諸魔君還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意思。你真是幫了我大忙呢。”

他先前折了一截珊瑚,拿在手裏,晃著玩,此時手腕一翻,點在了謝貪歡胸口處。

“斷玉仙君,你說得倒很輕巧。”祝尋魚說,“倘若你道心先破,又如何?”

“你們祝家兄妹,都喜歡拿根棍子指著別人嗎?”謝貪歡神態不變,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敲在祝尋魚腕上,直將少年的那塊白皙的嫩肉給敲出一道紅痕,觀那角度形狀,和當初水鏡往他臉上抽的那一下幾乎沒有區別,“我歡迎你洩密,不歡迎你窺探我的事情,懂嗎?”

祝尋魚聳了聳肩,下一刻卻忽然發難,珊瑚斷枝橫掃而過,直指謝貪歡的面門。

謝貪歡手中折扇一展,輕松擋住了那一下,然而再看的時候,祝尋魚已經往後退了幾步,扔了手中的珊瑚斷枝。他分明已經拿了二十多分鐘,然而當松開手的時候,卻又如此幹脆利落,或許他生來便是如此,興致來得快,去得也快,即使要將其舍棄,也不會有任何猶豫。

“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好心跟你廢話這麽多吧?”他隔著一段距離,面上的笑意倏忽間收了回去,雙手抱胸,很無奈地盯著謝貪歡,“重要的事還在後頭,我可不想和你浪費時間。”

細細簌簌,綿柔的、繾綣的......令人厭惡的潮水聲,湧入耳蝸。

“時間已經到了。”祝尋魚的聲音悠悠響起,“接下來和錦華尊者做個了斷吧?”

謝貪歡眼神一沈,一個字音也沒能說出來,就眼睜睜見著祝尋魚憑空消失了。

出現在面前的,真是那個白衣朗袖,氣度如竹的劍修,手持一劍,名為“入雲關”。

他不止推算了時間,還推算了位置,精確得就像整個絕境的變幻都由他所操控。

祝尋魚,謝貪歡將這三個字在唇齒間緩緩嚼碎,你真以為我會將你的話告訴韓雪紹?

要借我之口洗白你,給你演一出苦情戲?你做夢去吧。

水面一端。

聽到海潮聲音響起時,韓雪紹和沈安世都默契地閉上了嘴。

她心裏希望是謝貪歡和沈安世交換,這樣她不需要面對祝尋魚,沈安世也不需要和謝貪歡在這種情況下對峙,但是,絕境偏不遂她的意——沈安世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祝尋魚。

看到那個臉頰帶著未褪的稚氣,高高束起的發間藏著一根蠍子辮的少年時......

韓雪紹在心裏由衷地嘆了一口氣。

真是怕什麽來什麽。

沈安世那邊,應該也和謝貪歡碰上了。

“師尊,好久不見啊。”少年一雙杏眼彎彎,臉頰噙著釀了笑意的酒窩,說道,“都說一日不見,如隔三秋,我可是沒有哪一分哪一秒不想念師尊的,師尊呢?你想念我嗎?”

如果韓雪紹沒猜錯,祝尋魚的真實年紀應該比她還大上許多。

他到底如何做到毫無心理負擔地撒嬌的?這些甜言蜜語,唇舌一動,就說了出來。

韓雪紹按了按眉心,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,先將丹田中沈靜的真氣運作了起來。

“你似乎對見到我並不是很意外。”

“在甬道中,每次海潮發生的間隔是二十分三十秒,離開甬道後,每次海潮發生的間隔是四十一分,正好是兩倍。”祝尋魚見她後退,也裝作沒看到,“而海面與海底的地形、遇到的海獸等級幾乎完全一致,我只要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海面的積水對行走造成的阻礙,大致估計一下師尊和錦華尊者的速度,就能夠知道你們的位置。我猜你在後,果然是如此。”

韓雪紹沈默了一下,“你這麽輕易就將絕境的秘密告知於我嗎?”

她也有默默地計算海潮的間隔,不多不少,正好是祝尋魚說的,四十一分。

“師尊應該也算出來了。”祝尋魚靠近,“我是師尊的弟子,為什麽要隱瞞呢?”

“叔父說,你對時間的掌控很準確,因為你並不相信晝夜輪替,也不相信月相變幻。”這次祝尋魚靠近韓雪紹並沒有躲開,再說了,她背後是山石,也沒有空隙再讓她退了,“因為,你就是黑暗本身,而黑夜能夠吞噬白日,也能夠將月相遮蔽,所以你不信它們,是嗎?”

“你當時在房間裏,讓我看到的,就是你,唯獨在這一點上,你並沒有騙我。”

祝尋魚眼神微微地變化,卻並不是殺意,更是一種更為愉悅的情緒,韓雪紹隱約能夠感覺到,如果說他此前露出的每一個笑容都是虛偽的,那麽,他如今帶著鋒芒的笑是真的。

他湊得很近,韓雪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來擋住他,因為她的背脊已經抵住石頭了。

然後,她點燃了一支蠟燭,是犀膏燭,很燒錢,但是在用完之前,它絕對不會熄滅。

祝尋魚皺了皺鼻子,對這個橫在他們之間的光亮,和那與碎煙尊者的氣息一模一樣的味道不是很滿意,但他是一個很大度的魔族,燭火映在臉上,也沒有躲閃,“我不喜歡。”

“沒事,我喜歡。”韓雪紹冷酷無情地說道,“否則你就離我遠一些吧。”

因著這支燭火,她周圍燃著盈盈一圈的光亮,透著暖意,被她用真氣擴大,驅走黑暗。

至於影子——韓雪紹手持犀膏燭,反而朝著祝尋魚的方向更進一步。

祝尋魚委屈,“你踩到我了。”

韓雪紹冷淡,“你的真身果然是在影子裏。”

祝尋魚笑,“好啊,如果這樣讓你有安全感,那你就踩著好了。”

他說著,偏過頭,將臉頰放在韓雪紹抵住他的那只手上,露出衣襟底下的一截脖頸,很是纖細,像是一折就要斷掉似的,眼睛擡起,盛著燭火的橙光,“師尊還發現什麽了?”

這個魔族,怎麽被看破偽裝了,還更有興致了呢?

韓雪紹挑眉,嘴唇動了動,正想說點什麽,地面卻一陣劇烈震動,水流四濺。

她怔了怔,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了,就聽得祝尋魚慢騰騰地開了金口。

“大約是錦華尊者與斷玉仙君打起來了吧。”他說道,“海潮,因此改變流向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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